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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分肉!換東西!【三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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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大山村的大人們幾乎都是徹夜未眠。知青點經過短暫的騷動之後就再次回歸平靜,幫忙的都在打谷場忙得熱火朝天,沒幫忙的都在家裏憧憬著明天分肉的情形。反倒是那些嘴饞的孩子們睡得最香,個個都在夢裏先開了大餐,香得口水直流。

福福也不例外,夢裏蘇芫給她做了麻辣兔頭,香煎小兔,小雞燉蘑菇,腐竹雞,豬肉燉粉條……等等各種各樣好吃的。

但是看著這些吃的福福又感覺有些奇怪——好多菜式她好像從來都沒吃過,可為啥她就知道呢?

比方說那個腐竹雞,大山村這裏的人連腐竹是啥都不知道,又哪裏知道會有這道菜?

福福的腦袋頓時亂了,接下來的夢更是五花八門,光怪陸離,什麽可以看見小人的方形盒子,可以發出聲音的黑色方塊……等等。這一覺福福是睡得比不睡還累, 第二天便起晚了。

福福本以為自己是家裏起得最晚的,哪知一扭頭,卻發現媽媽竟然也還在睡,而且看她的樣子,眉頭緊蹙,似乎夢到了什麽讓她十分不安的事情。

“媽媽?”

福福小聲喊了聲,一旁的米衛國連忙“噓”了一聲:“讓媽媽多睡會兒,走我帶你去洗臉。”

昨天晚上蘇芫做噩夢了,數次哭著從夢裏醒來,直到天快亮才勉強安穩下來。

米衛國早上起來把粥煮上之後就一直守在母女倆旁邊,就怕福福醒了會吵醒她,想讓她多睡一會兒。

福福乖巧點頭,在爸爸的幫助下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然後晃晃悠悠去了院子。

一出門,就看到小野雞正騎在昨天帶回來的野雞腦袋上狂叨。而昨天撿回來的野雞不知道是傻還是怎麽回事,竟然也就任由它叨,眼看腦袋都禿了都一直縮在那裏一動不動。

“咯咯噠!下來,不許欺負別的雞!”福福趕緊呵斥一聲,這才制止了小野雞的“暴行”。

小野雞:“咕——”就很氣!果然有了別雞就忘了舊雞!

氣憤的小野雞“嗖”地跳上豬圈頂棚就是一陣激情怒罵。

小福福頓時忍不住笑:“咯咯噠一早起來就很有精神呢!”

笑完又擔心它這樣會吵醒媽媽,於是小家夥便趕緊噠噠跑去廚房抓了一把玉米糠出來準備餵它。

小野雞得意收聲:“咯咯咯!”看你這麽上道,本雞這次就原諒你啦!

就在它正準備跳下來吃東西的時候,底下那只被它欺負了一早上的野雞突然身子用力,然後“biu”地一聲擠出個雪白滾圓的蛋來。

福福眼睛一亮:“呀!小麻雞真棒!”

撿起蛋的同時,順手就把手裏的玉米糠撒在它面前:“多吃東西多下蛋哦!”

小野雞:“!”就……挺禿然的。

然後它就眼睜睜看著原屬於自己的大餐“篤篤篤”地被那只可惡的麻雞叨光了。

至於福福?

她早忘了小野雞是誰,撿了雞蛋就趕緊跑去竈房找東西存著了——這是給奶奶攢噠!

小野雞腦袋一歪:“咯?”所以我們的交情只值一顆蛋?

突然感覺到一股濃重的危機。

蘇芫這一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福福他們把昨天摘回來的櫻桃都摘洗幹凈了,這才醒來。

醒過來之後她的第一感覺就是餓。

第二感覺就是,哪裏來的櫻桃味兒?好香!

她瞇著眼在床上怔了兩秒,這才猛地想起來:哦,昨天她去摘櫻桃了,還碰到熊了。

對了!熊!

她殘存的睡意徹底消散,一骨碌爬起來,喊了聲:“福福?衛國?”

米衛國應聲推門進來,看到她在床上擁被而坐,頓時眉開眼笑:“醒啦?我煮了粥,起來喝點,一會兒還要上打谷場去分肉呢。”

蘇芫這才註意到天色,太陽都透過窗戶斜斜打進來,在炕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

“竟然都這時候了,你怎麽不叫我?!”

蘇芫手忙腳亂往起爬,三兩下就把頭發挽好然後吩咐:“你先幫忙去燒竈火,我洗下臉就來做早飯。這時候也來不及做什麽,就把昨天的餅子熱一下,再燒個青菜湯……”

米衛國:“不急,粥已經熬好,昨天剩下的餅子跟鹹菜也熱了。”

蘇芫一頓,楞楞看他。片刻之後眼底泛起柔情,是了,她嫁了個好男人,確實不用著急的。

別看她現在做飯一把好手,剛來大山村那會可是連竈火都不會燒。那時候,可全是米衛國起早貪黑偷偷幫她做飯,投餵她的。

蘇芫動作慢下來。

米衛國又跟她說笑兩句,便去竈房盛飯,又叫福福幫忙收拾桌子。

很快,熱氣騰騰的飯菜就被端上桌,蘇芫洗漱完畢坐了過來。

可是她剛一坐下來,就忍不住抽了下鼻子,總覺得哪裏有股怪怪的味道。

她忍不住看向丈夫:“你是昨天沒洗腳嗎?”

米衛國頓時無語:“……昨天回來我不僅洗了腳,還洗了澡,你忘了?”

對哦,昨天那洗澡水都還是她幫忙燒的呢。

蘇芫頓感抱歉:“抱歉,就是聞著哪裏有點怪怪的味道。”

然後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玉米粥被燜了很久了,口感軟爛。但是往常覺得還好的玉米粥今天不知怎麽回事,她總覺得有些拉喉嚨,難以下咽。

“我們家這玉米面,磨了多久了?”蘇芫還以為是玉米面放太久了的原因,便道:“要不你晚上空了看看,再剝點玉米出來,磨點新粉進去摻著。”

米衛國應了聲,然後鏟起一筷鹹菜就準備往嘴裏餵。

這一翻,蘇芫頓時聞到一股比之前濃郁數倍的怪味撲鼻而來,頓時嗆得她忍不住:“嘔!”地一聲,yue了出來。

“!”

米衛國這一驚簡直非同小可,慌著就去掰手指算日子。可怎麽算怎麽感覺不對勁,上個月老婆的好朋友如期造訪,他還幫忙洗了衣服的。這個月,滿打滿算也只有前天晚上一回,咋能就有了呢?

蘇芫yue得淚眼婆娑,註意到丈夫的小動作頓時給她氣笑了:“怎麽?你難道還以為我這是有了?”

米衛國反問:“難道不是?”

蘇芫沒好氣,“砰!”地一聲重重拍了丈夫腦袋一下:“當然不是!這鹹菜怕是壞了,端下去倒給豬吃吧,我聞著有味兒了。”

米衛國不相信:“沒有吧,我聞著還好啊?”

說完,又將筷子湊近鼻尖使勁聞了聞——

除了鹹菜的酸味,他啥也沒聞出來。

蘇芫沒好氣,一把拍掉他準備往嘴裏送的鹹菜:“叫你別吃就別吃,收起來,我去炒個青菜去!”

“哦。”

米衛國老老實實放下筷子,趕緊起身幫忙燒火去了。

蘇芫走在前面,先去院子自留菜地裏拔了一小把青菜摘了洗了,然後就去竈房。

哪知她前腳剛邁進去,後腳就感覺一股濃烈的,混和了各種酸甜苦辣鹹的強烈味道撲鼻而來,頓時嗆得她眼淚直淌,再次yue個不停。

米衛國:“!!!”

一邊幫她順氣一邊心驚膽戰看向她平坦的肚子:“那個……芫芫,您、您可千萬悠著點兒。”急得敬語都飈出來了。

蘇芫在門口緩了一會兒這才勉強緩過氣來,然後看著竈房的擺設陷入沈思。

不對勁。

她搖頭屏息緩緩走進竈房。

隨著她的動作,竈房裏擺放的各種食材氣味爭先恐後地鉆進她的鼻腔,讓她差點再次受不了地yue出來。

不過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她盡力放緩呼吸,拉長間隔倒也還好,勉強還能忍受。

嗯,那裏有一頭被曬壞的蒜,不能再用了。

這裏有一個爛了土豆;還有那裏,架子下面的玉米面有些潮了,得空得再曬曬;鹹菜缸裏的水得換了,開始返味兒了……

蘇芫:“……!”

所以,她這是睡了一個懶覺然後就莫名其妙變成了個狗鼻子?!

這後遺癥也有點太大了吧?!

她皺眉放下手裏的粗鹽罐,又去嗅了嗅另一邊的細鹽罐——

擦!就連粗細鹽的氣味她都能分辯出來!狗鼻子也沒這麽靈的吧?

米衛國一臉懵逼地看著老婆自進了竈房,就一直在東聞西嗅個不停,一點也沒有開始炒菜的意思。

眼瞅著鍋都被燒紅了,他終於忍不住打斷她:“那個,芫芫,要是不想弄菜就算了,稀粥配餅子也夠吃了。”

蘇芫回神,“哦,弄!現在就弄!”

然後三兩下就把青菜切好,又拍了瓣大蒜。

接著就是起鍋倒油,下入大蒜,再下青菜,然後翻炒。

米衛國楞楞看著蘇芫明明跟平常一無二致的炒菜手法,但就是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

眼瞅著她都將菜裝盤了,米衛國終於忍不住聳聳鼻子:“芫芫?今兒你有沒有感覺有啥不一樣?”

正專心分辨著各種氣味並根據這些氣味隨時調整控制翻炒蔬菜時間的蘇芫一驚:“你也發現了?”

米衛國:“對,發現了。”

蘇芫頓時來了興趣,難道他也睡出了個狗鼻子?於是趕緊將盤子往他跟前一湊:“那你說說,今天這盤青菜有啥不同?”

米衛國接過菜盤,凝神端詳,半晌沒有言語。

蘇芫忍不住催促:“有啥不同嘛?”

米衛國摸著腦袋:“呃……好像,似乎……今兒炒的青菜格外綠?”

蘇芫:“……”

嗐!就知道她是白激動了!

就米衛國那連屁都聞不出來香臭的豬頭鼻,即使進化成狗鼻子也指定是個殘次品!

小黑:“哼哼哼?”請不要侮辱豬,我們嗅覺很靈敏的,謝謝。

花花:“汪汪汪?”勿cue,懶覺還沒睡夠,謝謝。

米衛國:“……”

經過短暫的不適應之後,對於睡了一覺之後莫名變成一個狗鼻子的事情蘇芫並沒放在心上,她甚至都沒對丈夫女兒提及此事。

這倒不是她心大,而是之前教她廚藝的那位老先生就有這樣的一個鼻子,還曾經教她一個法子,要她日常訓練,說如果堅持下來,練成跟他一樣靈敏的鼻子未償不可。

只是那位老先生當時走得急,她甚至連對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人就不見了。

心裏想著往事,蘇芫面上就有些遲鈍。

從米衛國這邊看來,就好像是她胃口不好的樣子,再聯系早上她一直幹嘔的事情,這位大兄弟頓時又誤會了。

飯後,米衛國照常去洗碗收拾,福福去幫咯咯噠挖了一點小蟲子之後,手也沒洗就沖到蘇芫身邊求抱。

米衛國:“!”

一把將小閨女拎走,舀了瓢水幫她沖著臟兮兮的小爪爪,一邊耳提面命:“最近可不能去打擾媽媽,也不能讓媽媽抱!”

福福不解,歪歪頭:“為啥呀?”

米衛國:“不為啥。”

“不為啥為啥不讓媽媽抱我?”福福感覺有些委屈,難道爸爸媽媽不喜歡我了嗎?

米衛國最受不了小閨女這種委屈巴巴的表情了,頓時繃不住,蹲身解釋:“媽媽最近肚子不舒服,你得照顧她,不能累著她。”

福福:“那為啥不去醫院看病打針吃藥?”

小東西太多的“為啥”問得米衛國有點招架不住,直接簡單粗暴地把小丫頭往邊上一放:“總之,現在媽媽肚子裏有東西,不能吃藥,也不能累著她,否則她肚子裏的東西就會不小心弄壞!懂?”

肚子裏有東西,會不小心弄壞?

福福似懂非懂,然後突然想起早上撿的那顆雪白滾圓的蛋來。然後又想起之前某次在村子裏遇到一個大肚肚的阿姨,她問媽媽對方是怎麽回事,媽媽就說對方肚肚裏藏了顆蛋,千萬不能碰。

於是小家夥眼睛一亮:“呀,懂了!”

媽媽肯定是肚肚裏也有雞蛋啦!不能碰,之前她第一次撿雞蛋的時候媽媽也這樣說來著,說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磕著碰著,否則會摔碎噠!

我可真是個絕世大聰明!

自認想明白一切的福福頓時啥也不問了,哼著歌兒就跑去後院——要多多的挖蟲,好讓咯咯噠跟小麻雞下多多的蛋!這樣媽媽就不用辛苦生蛋啦!

挖著挖著,她又有點發楞——媽媽肚子裏有雞蛋,那她現在用不用吃蟲蟲?

上次碰到那個阿姨肚肚又大又圓,可媽媽的肚肚癟癟噠,是不是蟲蟲沒吃夠?可是蟲蟲好惡心,媽媽吃了會不會yue?

我們的絕世大聰明福頓時被這個大難題給難倒了,蹲在那裏想啊想,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要怎麽辦。

還不等她想明白蟲蟲事件要怎麽弄,那邊蘇芫已經動作麻利地將所有櫻桃去核並且撒上白糖腌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米衛國那邊也收拾好了,夫妻倆人跟還蹲在後院苦思冥想的閨女打了聲招呼,便一齊出門,去打谷場準備分肉去了。

小福福一聽要分肉,頓時把蟲子事件拋到腦後,喊了聲:“我也去!”噠噠跟顆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

米衛國差點驚出一身冷汗,一把將小閨女拎起架在脖子上:“不要沖!”

一家人趕到打谷場的時候,那裏已經圍了不少人,幾乎全村的老少都來了——足以見這肉的吸引力有多大。

米衛國找到米家其他人的位置,帶著妻女擠過去,一路那叫一個膽戰心驚,偏還不能說。生怕說出來媳婦又要抽他。

好不容易擠到老娘跟前,米衛國已經是汗流浹背。

馮秀萍從他手上接過福福,米衛國頓時長舒一口氣,捶一捶僵直的老腰——可算放心了!

哪知他這樣子落到旁邊的好兄弟陳柱眼裏,卻成了另外一種意思。又加上蘇芫因為鼻子突然靈敏,在人堆裏多有不適應,也一直蒼白著臉眉頭緊蹙著。

陳柱這誤會,頓時就大了。

他拿胳膊肘捅了捅米衛國,指著前面兩頭已經宰殺幹凈的兩頭野物,擠眉弄眼:“米老三,一會兒要不跟你要條熊鞭豬腰子啥的?”

米衛國:“?”

陳柱將手攏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氣聲道:“你這不行啊,昨兒晚上沒少折騰吧?”

米衛國:“??”

陳柱:“我明白,男人嘛,打了兩頭這麽厲害的野物驕傲自然是有的。只是你這把自己搞得背個閨女都背不動,也太弱了點,所以那啥,吃啥補啥,哈哈哈……”

米衛國:“???!!!”哈你個大頭鬼!

氣得一個鎖喉技就把陳柱放倒在地,“滾蛋,不知道就不要瞎胡咧咧!啥也不是!!!”

揍完人,米衛國突然想起前天閨女在炕洞裏摸出來的錢來,於是連忙問他:“江樾家裏挺有錢的吧?”

陳柱腦子一突,一時沒轉過來彎。

然後目光一轉,落到旁邊正窩在馮秀萍懷裏好奇張望的福福身上,小丫頭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越發顯得可愛。

他頓時又誤會了,拖長聲音:“哦——你這這麽早就開始打聽人家家世也太著急了點吧?”

米衛國註意到他的目光,氣得反手就是一個肘擊,差點當場跟這滿腦子無可救藥廢料的蠢貨絕交!

陳柱被揍得“嗷”地一聲痛呼:“那你想咋?”

米衛國懶得跟這蠢貨多說,從蘇芫那裏把錢要回來往陳柱懷裏一拍:“這錢你幫忙還給那孩子,我家雖然困難,但還不至於去拿一個孩子錢!”

陳柱:“???”

一頭霧水的他還想再問,這時候老隊長已經吆喝開始分肉了,他的註意力頓時被轉走,便把錢往腋下的衣兜裏一塞,然後緊著趕去排隊分肉了。

排隊是按工分高低排的。

記分員拿著大喇叭,叫一個,過去一個。

米家人當之無愧全都排在了最前,接下來是耿翠翠。

她雖然沒有殺死任何一只野物,但是大家綜合覆盤了下,發現她確實功不可沒,便將她排在了米家人之後。

但奇怪的是記分員叫了半天,也沒見耿翠翠出來。眾人等不及,記分員便搖搖頭,先將她的名字記下,準備等會給她留一塊好點的肉算了。

按照規則,米家三兄弟每人都可以分得二十斤肉,就連小福福也因為發現黑熊有功,被獎勵一小塊肉。

熊肉做不好的話便又腥又柴,因此米大哥便要了二十斤全都是豬肉。米二哥對豬尾巴一直念念不忘,便要了一條豬尾,並一小塊臀肉。

輪到福福家時,蘇芫要了一只熊掌跟一點五花肉,另外還剩下三斤份額,被她換成了豬板油。

接下來就是耿翠翠,但是她還沒到,便由老隊長作主,給她留了一半豬肉,一半熊肉。

然後就是陳柱等昨天出了大力幫忙的人等……

很快,一頭豬,一頭熊就被剔分幹凈,就連骨架都不剩。

全村人皆大歡喜,不過還是有不滿意的,比方說只分到一點豬骨架並一小塊熊肉的林碧蓮,她就很不滿意。但是不滿意也沒辦法,只要她敢開口,馮秀萍就敢懟她懟到沒脾氣,最後只好氣哼哼地回去了,不過臨經過大隊糧倉的時候,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偷偷順了一把幹辣椒回去。

直到人群差不多散完,耿翠翠這才匆匆趕過來。

不過她的打扮很奇怪,這大熱的天,她身上穿著短袖,但腦袋上卻是包了一條大圍巾,將腦瓜子圍得嚴嚴實實。隔遠看根本認不出她是誰。

最先發現的還是她曾經的那個竹馬——秦岳侖。

這時老隊長已經開始收拾準備回家,秦岳侖看一眼造型奇特的耿翠翠,趕緊喊老隊長:“耿隊長!翠翠來了!”

老隊長趕緊把已經裝進背簍裏的肉又提出來:“哪兒呢?肉給她留著呢!”

秦岳侖一指遠處頭大身子小的人影:“那裏。”

看到丈夫對耿翠翠如此上心,一旁的林琳眼神一閃。正好這時耿翠翠走到近前,她腳下一崴,“唉呀!”一聲,就往前摔倒。

耿翠翠連忙閃躲,哪知身後的圍巾卻是被林琳一把拽住!

耿翠翠一驚慌忙伸手去按,但是已經晚了——

只聽“呼!”地一下,陽光下,一個鋥光瓦亮的地中海在太陽底下閃著耀眼的光。

耿翠翠:“!!!”

所有人:“!!!!!!”

老隊長更是驚得口音出來了:“耿、耿知青,您這是遭、遭鬼剃腦殼了蠻?”

耿知青被米二哥一箭削去了頭發頂——

這個消息瞬間爆炸式傳遍了整個大山村。

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是心情覆雜。至於米二哥本人,卻是心驚膽戰連煮好的豬尾巴都沒吃就跑到大哥家裏求助去了。

“你說你確定回去的時候她的頭發還好好的?”

米二哥猛點頭。

用力之猛米大哥都擔心弟弟的頭要掉下來了,忍不住伸手捧了下:“慢點慢點。”

米二哥揮手推開米大哥:“不是,你說這耿知青她,是不是真中邪了?”

然後他就把自己在路上聽到對方嘀咕的話重得了遍,當時他離得遠,聽得也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能分辨出幾個關鍵詞:“什麽大氣運……什麽回城……什麽堅持就是勝利之類的,感覺特別神叨!”

米大哥不以為然:“這也沒啥吧?耿知青本來就是城裏的,想回去也正常,至於那個啥大氣運,說不定就是說現在知青回城太難,要靠運氣才能回去。”

米二哥:“那她頭發呢?頭發咋回事?!我明明記得在狗剩家分開的時候她腦袋都還好好的!難道是她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覺爬起來剃了誣蔑我?!”

“而且呀……”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湊近大哥,捂著胳膊上層出不窮的雞皮疙瘩:“……我還聽住在知青點附近的陳鐵匠說,他家婆娘昨兒晚上聽見知青點有人慘叫,聽那聲兒十分像耿知青!”

米大哥:“那也有可能開始頭發一直紮著的,所以沒發現掉了,回去準備睡了頭發一拆,大把的掉!任是哪個姑娘家都要叫一場吧?是吧秋菊?”

說完,米大哥就開始不耐煩趕客:“我家要吃飯了,你要不要在這裏吃?不吃就趕緊走!”

米二哥:“!”這是親哥哥嘛?!

陳秋菊端著菜走過來:“振德你也真是的,二弟有事你就好好聽聽幫他分析一下,哪還有把人往外趕的理?”

米大哥:“他說耿知青中邪了。”

陳秋菊一凜:“二弟這話可不敢亂說,叫別人聽到是要拉去開大會,寫思想報告的!”

被“開大會,寫思想報告”一句話鎮壓的米二哥蔫頭耷腦地滾回了家,連心心念念的豬尾巴吃起來都沒那麽香了。

這天下午,趁著全村人都在吃肉,米家三妯娌緊著把昨天打到的兔子野雞等物處理好了,就準備等明天去鎮上換點錢物。

蘇芫將家裏的兔子野雞一分兩半,一半鹵成鹵味。

另一半則被她鹵到一半,肉剛熟就撈出來,控幹水分。大鍋放入柏木末並一些從公公那裏討來的陳年茶葉翻拌均勻。做到這裏,她探頭嗅了嗅鍋裏氣味,又抓了些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進去。

然後鍋裏架鐵簾,將控幹水分的那部分兔子野雞一一擺上去。然後燒大火,蓋上鍋蓋,旺火熏至濃煙。然後用提前調好的蜂蜜水均勻地給兔子野雞抹上一層,待火小點,煙霧不那麽濃的時候再熏,期間翻動數次,至野物肉質緊實,油光泛亮,色澤金黃,香氣撲鼻時拿出切開即可食用,也可以等晾涼之後再吃。

這樣做出來的熏肉,趁熱吃的時候肉質香嫩彈牙。涼吃肉質緊實有嚼勁,越嚼越香,回味無窮。

福福被這香氣饞得不行,早早就搬著小板凳坐在媽媽身邊乖巧等投餵。

蘇芫不負所望,翻動的時候時不時順手切下一小塊塞進閨女嘴裏,香得小家夥舌頭都快吞下去了。

最後等熏肉出鍋,福福摸著滾圓的肚皮吐著舌頭:“已經吃飽了呀!”

蘇芫將明天要去鎮上帶走的熏肉並鹵味盛起用大筐蓋好,便找了一只小籃子,各裝了半只熏兔熏雞以及鹵味,叫來米衛國:“衛國,這些給媽那邊送去。”

米衛國應了一聲,掀開籃子一看:謔!好家夥。

熏肉色澤金黃油亮,肉香裏又帶著絲絲蜜香味兒,勾得人口水直流。至於旁邊的鹵味兒,則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

如果說熏肉走的是絲絲縷縷扣人心弦的溫婉風,那麽這些鹵味兒走的則是霸道總裁風,頂風十裏就能聞見它們那濃烈誘人的氣味,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米衛國禁不住想伸手,被蘇芫“啪”地一聲打掉爪子:“回來有你吃的!不許動這些!”

米衛國被打也不生氣,只憨憨地笑:“芫芫,我總覺得你這廚藝又進步了,上次鹵的就沒有這麽勾人,簡直感覺我喉嚨都快長出爪子來了。”

蘇芫笑:“那肯定,鹵了這麽多回要是還不進步,那豈不是白瞎當年師父一片心意了?”

這話一出,兩人都忍不住沈默了下。

福福好奇地看看爸爸,再看看媽媽:“你們在說誰呀?”

蘇芫回神,笑著摸了下閨女的小腦袋:“一個對咱家有大恩的大恩人,往後福福若是碰到,可得要好好報答他哦。”

福福正在跟熏兔肉奮鬥,肉乎乎的小臉上全是油光,聞言頓時懵逼——大恩人是什麽?能吃麽?

註意到閨女的神情,蘇芫啞然失笑:“抱歉,媽媽說了你聽不懂的話,這些事情媽媽來做就好,你趕緊吃東西吧,一會兒涼了你該咬不動了。”

這話福福聽懂了,於是低頭專心吃肉,不再管爸爸媽媽在說什麽。

米衛國將東西送回老宅,很快也回來了,回來的時候手裏還端了碗大嫂做的麻辣兔頭。

看到這道菜,蘇芫神情微動——說起來,當初老先生教她第一道菜就是這個。當時也是米衛國上山打了兔子回來,偷偷送了一只給她,老先生愛吃兔頭,便教她做了這道菜。

本來今天她也想做點這個來的,但是福福太小不能吃辣,便換成了熏肉跟鹵味。

米衛國顯然也想起了當初那件事情,神情感慨:“你說老先生也真是的,他咋就不肯收你為徒呢?而且後來走也是悄無聲息的,悄瞇瞇就不見了。”

蘇芫盛飯的動作一頓,繼而道:“他有他的難處,反正我心裏認他作師父就行了。對了,明兒去鎮上的時候得空再去找一下秦廠長,問問他有沒有老先生的消息。”

米衛國:“行。”

當初老先生是通過秦廠長送來的,後來走的時候雖然誰也不知曉情況,但他們也只有這個渠道打聽了。

吃過飯簡單洗漱一下,這時候的鄉村夜裏也沒什麽娛樂活動,米衛國將家裏的農具簡單修一修,跟蘇芫說了會兒話,夫妻倆就上床休息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米衛國就起床叫上妻女一起,準備去鎮上。

因為是要去黑市,一家人就走得非常早。米大哥跟米二哥一家在村口等著,他們都是要一起過去的。

福福蹲在爸爸的背簍裏,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蘇芫貼心地給她塞了一個小墊子進去,小姑娘就擁著墊子,呼呼睡了過去。

家裏鹵好熏好的野味全在蘇芫背簍裏,加上她昨兒加班加點熬好的櫻桃醬,還頗有些壓背,十分沈。

兔子皮毛也已經硝好,不過現在不是賣兔子皮毛的好時候,她便沒有帶。

昨兒分得的那只熊掌也被她帶著,準備看看黑市裏有沒有人收,如果沒有就等會兒供銷社開門了賣到那裏去。

之所以選擇把熊掌賣了,倒不是她不會做,而是因為做這東西太耗時費柴又費功夫,肉還沒多少。如果只是單純為了那口味兒,倒不如將之賣了換點東西,實惠。

因為要去黑市,米家人選的路便比較偏僻,一路上還碰到了幾家同路的,大家互相隔得遠遠的,也沒打招呼,畢竟這種事也不好明目張膽地宣揚。

等到了地兒,那裏外表看起來是一處不起眼的普通民居,但是進到裏面卻是別有乾坤。領路的老太太跟眾人對了暗號之後,便帶著大家進到後院,又經過一處竹林,一通七拐八繞之後又來到一處空地,那裏是一處河邊,四周插了不少火把,很多人都在那裏趁著天還未明緊著做生意。

米衛國熟門熟路地來到一處攤前,說了句:“前兒進了趟山。”

對方就直接起身:“跟我來。”

然後便舉著火把去了一間小屋子。

眾人在那屋子裏將東西卸下,對方一看,足足有二三十只野兔野雞,並一只熊掌。而且蘇芫帶來的還全都是炮制熟了立馬就可以吃用的,那人頓時笑瞇了眼:“謔!這肯定是弟妹的手藝,今兒我張三兒有口福了。”

然後他將東西一點,直接問米衛國:“你是要票還是要錢?”

米衛國想著明年要翻修房子的計劃,沈吟一下:“要錢,然後還有點事情要拜托你。”

那自稱張三兒的大漢應了,轉身從一個箱子裏拿出一堆票來:“老規矩,價錢你是知道的,點完給我看個數就成。”

都是老熟人了,米衛國便也沒客氣,直接低頭在箱子裏翻看自己想要的票來。

這年頭,買糧要糧票,買布要布票,幹啥都既要票也要錢。

米衛國盤算著將自己需要的票點了,便將箱子合上,跟張三兒把數一報,剩下的便等著換錢了。

米大哥跟米二哥兄弟倆依樣行事,不過兩人換的全是錢,便簡單點。帶來的野物分別賣了十八塊八跟二十一塊。

米衛國帶的東西多,又是制熟了的,因此便賣得價錢高一點,一共換了十斤細糧票——粗糧隊裏分的那些還有,暫時不用買;六尺布票,剩下還換了十五塊錢。

張三兒翻著那只足有四五斤重的熊掌,一臉回味:“說起來,我還是很小的時候,跟太爺一起吃過一次熊掌,那滋味,又滑又香,簡直太好吃了!”

然後伸胳膊一撞米衛國:“聽說你們兄弟這幾天可是大出風頭,搞了一整只熊跟野豬?”

米衛國憨笑:“嗐,都是運氣,差點就交待在那裏了。”

張三兒兀自出了會兒神,然後神秘兮兮拉著他轉到一旁:“哥哥給你看樣好東西,你要不要?”

米衛國:“啥好東西?”

然後跟著他來到屋角,看他拉開一只櫃子,又打開一道暗格,裏面躺了一只古色古香的木盒。

張三兒後退一步,示意米衛國:“打開看看。”

米衛國伸手,打開一看,好家夥!

他竟然藏了一把雪亮的直刀!

米衛國砰然心動,但是一想自己明年還要修房子,便壓下想要直刀的火熱心思:“算了,不要。”

張三兒斜眼覷他:“真不要?”

米衛國:“……真不要。”

張三兒嘿嘿直笑,“啪”地合上木盒:“算了,我也不逗你了。這把刀我送你。”

米衛國不信,那刀一看就是好鋼好刀,張三兒這人做生意又一向鬼精鬼精的,怎麽可能就這麽白送給他了?

張三兒見唬不住他,最後不得不攤牌:“是這樣的,我有個老朋友,生了病,有老中醫開了藥方,但要上好的熊膽作引,你要是能搞來呢,這把刀就送你。這是他的原話。”

熊膽?

米衛國一怔,果斷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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